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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超越——2021与李诗文对话

时间:2021年12月17日 作者: 来源:
“山水”超越

——李诗文访谈



采访人:孟祥俐/孟祥月

艺术家:李诗文

采访地点:李诗文工作室

采访时间:2021年11月7日



特别感谢陆康老师为展览题字






李老师好,看到此您次展览主题 “林泉高致”,绝大多数人会联想到中国古代山水画,而实际上这是个当代油画展的主题。北宋画家郭熙有画论《林泉高致》,明代董其昌和近现代黄宾虹都曾创作过《林泉高致图》,您这次展览的作品和历代大师的绘画思想之间有关联吗?为什么选择这个主题?

这和我创作一贯的思想有关。山水是农业社会的物质基础,中国古代是个农耕社会,漫长的历史形成了丰厚的文化积淀。古代帝王官绅秋季围猎、春季劝农,亲自到山林田园体验生活,以身作则劝导人民进行农业生产。在生产生活中古人对于山水自然,形成了朴素的天人合一的思想观和深沉的情感寄托。

所以,山水不只是一种绘画题材,而是有着很深刻的文化内涵。古代文人受儒家教育,“修齐治平”是入世责任,当仕途不如意,政治抱负难以施为,或者衣锦还乡,往往会归隐山林去修身养性。“隐士” 性情高洁,在文人价值系统里地位是很高的。山水是“隐士”最后的家园。

如李白得意时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失意时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一出一入,离不开山水田园。今天我画山水已经不是直接指向归隐这个概念。虽然内心上,我很向往那种闲云野鹤的隐居生活,它很自由和放松,和自然界非常近。但现在节奏紧张的都市生活使人与自然的距离越来越大,让我困惑不安的就是这种无法挽回的疏离。

另外,我生长在农村,打小在山林、在田园里劳动、嬉戏,风吹日晒。对于山川草木在阴晴雨雪、寒来暑往各个气候季节里的轮回变化,我有着切肤之受。至今我还是很自然、习惯地看太阳光线变化估计时间,看月相判断日历。农村的生活经历培养了我对于自然山水深厚的情感和丰富的难以磨灭的记忆。画到山水这个题材时,小时候的各种相关的经历记忆自然就涌现出来,甚至似乎能感受到那时阳光的温度,闻到草木的芳香。

山水对于我,一个是历史传统,一个是亲身经历,还有一个是文化感召——就是伟大的无与伦比的中国山水绘画系统,这是最直接的!这个系统从绘画语言和精神内核上综合、升华前面二者。《林泉高致》是中国山水画史中非常经典的一部画论,系统地从思想理念、观察感受、技法表现等方面梳理了创造可游可观可居纸(绢)上山水的方法经验。对于我,所谓“林泉高致”寄托的是一种理想和高尚境界,以实现对于都市忙碌生活的超越。古人到山林里去放逐自己,因为他们认识到生命是短暂有限的,而大自然安静而永恒,把个体的有限生命和大自然融为一体,天人合一以超越生活的繁琐和庸俗。





我们了解到您是油画专业毕业,从开始的写实油画创作发展到水墨画创作,又转回油画创作,为什么又回到油画的媒材?早期的油画与现在的油画心境有什么不一样吗?

油画是一个纯粹来自欧洲文化系统的语言。我们读书学的自然是学院主义那个体系,打好素描、色彩的基础,后来自己又自学逐渐掌握油画传统的材料技法,在写实油画创作上也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最终觉得它有局限性,不是最符合我的心性,也看到自己在写实的道路走下去未来的可能性,所以就不再想走下去了。虽然早期的写实作品还是比较受欢迎,但我的个性还是喜比较散淡、自由一点,我更喜欢绘画中不确定性的东西。写实绘画里有太多确定性,那怎么办?这时我就想回归我们自己的传统,重新回到起点。因为我从小的时候就写书法,对中国传统的书画非常喜欢,对水墨非常敏感。我大学期间学过八周的中国画课,虽然时间比较短,但对我影响很深刻。所以开始尝试水墨。

最早,我是用朋友给的皮纸,画了些水彩,积累了一定经验之后,我开始抛弃写实性颜色,甚至只用水墨在渗化性强的生宣上作画。由于水墨生宣不适合用来写实,这迫使我改变自己熟悉的西方写实性思维和技法习惯,顺着自己的性情感受结合材料产生的变化随机地处理画面。水墨与生宣相遇常常产生的出人意表的偶然效果和丰富的不确定性,这些与我内心的情绪感受非常合拍。通过画水墨我逐渐放下了写实思维,并且进一步体会到传统水墨那种微妙、空灵的气韵。从此,我的绘画转到非写实再现的道路上,逐渐趋近和回归到自己的文化传统。以前的油画是画人物为主,现在的油画则是表现山水,主要是家乡的山水。我的家乡在长江边上,安徽和湖北交界的大别山区,这个地方有个很深厚的禅宗文化传统,山水之间散布着像池州翠微、投子大同等很多的禅宗祖庭名寺。“自古名山僧占多”,禅和山水是合一的,我画的就是这个情境里面的山水。





看您近几年的作品更多的是表现山林、云雾、山石,色彩淡雅,偏灰色系。而这次您的作品则多以山泉为主,色彩也明艳许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微妙变化?在创作方法和主题表达上有什么思考?


我早期的山水绘画是以大色块构成关系为主。随着我对于水墨研究的深入,我的绘画变得更加敏感一些,在把大块面的布局保持住的情况下,追求局部色调韵律的节奏变化。从大的构成色块,走向比较微妙层次变化,这是我今年绘画的一个主要的变化。同时也试图画得活一点、更加灵动一点。我可能现在在水墨上面能画得非常自如,但是目前在油画上不一定也能做到自如。因为材料的特性以及内在的张力不一样。至于色彩鲜灰,是根据个人的感受与心境在动态调整变化的。

对于我来讲,是两条“腿”走路,一是水墨,一是油画。二者交替进行,相互调节,相互促进。画水墨使我不断地从现实返归中国传统,“风筝不断线”,画油画使我不断地面向当下。

方法也是动态的。以前,我每张油画都有素描稿和色彩小稿,现在色彩稿减掉了。以素描稿为主,一稿不行画两稿,两稿不行画三稿,素描稿觉得差不多定下来了,直接在画布上画油画。这样一来,因为没有色彩稿的暗示,我画得就很自由和放松,同时更加警惕自己所处的状态,画得更投入。以前有色彩稿的时候,有点依赖色彩稿的提示,再得到支持的同时,也会受到束缚。


责任编辑:杨晓艳去阿特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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