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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的边界:数字时代艺术批评的困境

时间:2015年01月08日 作者: 来源:东方早报

    很长时间以来,尤其是“艺术批评”还没有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甚至还没有被广泛认可的时候,通过文字叙述图像就成为一种自发的“职业”,不仅画家乐此不疲,且还出现专门的鉴赏者,他们精致的眼光正是使欣赏脱离肉眼的观看,而对图像做出符合文字意蕴的诗性提升。从某种历史眼光看,“艺术批评”其实是自发的,几乎伴随着艺术的发展而延伸。如果说在印刷时代艺术是肉眼这一器官的审美延伸,那么,批评就是对这一审美延伸的再次延伸,让视觉通过写作重新嵌入到文字中,然后再通过阅读,让延伸重新成长为概念。
    即使到了今天,互联网已经成为事实,互联网时代独有的不平等现象“数字鸿沟”日益折磨着发达和欠发达国家与地区的信息使用效率。
    对于艺术批评来说,今天的问题不是没有时空差异的全球化(今天的“地球村”),而是艺术过剩,信息过量,压垮了日常批评的连续性与有效性,让批评性的思维变成真实的碎片,在网络空间上漂浮。我们在碎片的强烈冲击之下,却提出了一个“古老”的议题:数字时代艺术批评的困境。这个议题本身的意义,其实比讨论还要有意义,那就是它的提出,充分证明了我们仍然生活在印刷时代,仍然以印刷时代思维方式在思考数字时代的批评。很有可能在数字时代根本就没有传统意义上的批评,有的只是“碎片内爆”,短促的话语在瞬间的出现,然后又在同样的瞬间中消失。
    也就是说,我们是印刷时代的残存生物,所仰望的学术高度,其实是建立在印刷时代所遗留下来的物质形式之上,这物质形式就是书籍。一旦文字和印刷成为文化的主要载体之后,其学术传承也就有了神圣的方式,那当然是书籍,以及与书籍相关的阅读阶层与书写阶层和同样以识字为标准的童蒙教育。
    印刷时代的思维是连续的,富有逻辑性,前后闭合,具有精致的推理,以及记载思想发展的准确过程。这当然和文字有关系,更和文字由词到句,再到段,最后演化成篇的论述大有关系。这也是今天仍然作为主要目标的教育标准之一,识字、行文、推理、注释、引经、据典,然后有经典文献与著作存世,以其结构和结论影响甚至左右后来者的学术生产。书籍本身是身体的一部分,是思维外化为物质,然后又通过识字-阅读-注释-引用-专论的完整过程而遗传下来,累积成波普尔所说的“世界三”,也就是“客观知识的存在”。
    就艺术来说,手绘是印刷时代视觉生产的唯一方式。手绘本身的价值恰恰在于其无处不在的“书卷气”,以及精确的形象描述。在西方,图像的世界就是一个阅读的世界,人们必须通过形象的组合与表情,通过情节承前启后的瞬间选择,理解现实的复杂关系,体会时间缓慢的节奏。在中国,卷轴手绘与山林漫步同体,观察者要在空间的多重转折里体会境界的物质实存,以期在自然中真正做到移情运气。这说明在印刷时代,艺术是视觉这一器官的奇特延伸,它限于肉眼的观看,然后留下足够的空间做诗意的阐释,并让观看在描绘中获得上升的力量。
    所谓我们是印刷时代的残存生物,指的是,我们早就习惯于在上述的状态中从事艺术批评。我们写作,把写作扩展为专著,再通过出版获得“名声”,用以证明自己“学术成果”的厚度。我们的竞争是写作机智上的竞争,是概念堆砌上的竞争,是出版速度与数量的竞争。否则我们就会养不起阅读的阶层,正是他们通过阅读而与我们成为整体,用以支撑“艺术批评”这一专业的实际生存。

责任编辑:陈姣姣去阿特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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