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的寄寓：空间的气氛需要积累中国当代艺术人物阿特网

    采访撰文：侯子英

    时间：2015年

    地点：方山艺术营黄峻工作室

    八十年代大院子的味道铺面而来，时代的印记，仿佛是一种乌托邦寄托。黄峻和几个当年的老哥们便一起搬了进来。

    一种乌托邦寄托

    黄峻在方山的工作室本是个维修间，修理大型军用机械的地方，三百多平米。他保留了原样，包括原来的大小两排窗户，现在后窗上爬满了爬山虎，使空间里的光线绿茵茵的。高约12米的屋顶下，沿四周放置了他这几年的油画作品——尺幅有大有小，但大幅作品数量很多，这和工作室的大小有着显然的关系。一件民国时代的老榆木保险柜做了茶桌，这是黄峻自幕府山三0工园的艺术村搬来的。

    三、四年前，毛焰、黄峻、于小雨等人所在的画家村——“幕府三○工园”被征用，画家村即将消失的新闻惊动了南京。那时作为文化战略的一部分各地正兴建文产园，江宁区政府看到了报道，希望用优惠的条件吸引画家们都搬到方山来。黄峻等人来到方山脚下一看，一座八十年代的民兵训练基地，紧邻方山地质公园，一条羊肠小道，半个小时即能步行到山下。基地格局是三面建筑，围绕着一个巨大的广场，总占地近8万平米。高大的兵器库和维修间符合loft要求，后山上的靶场，还留着“严格要求”这样的牌子——八十年代大院子的味道铺面而来，时代的印记，仿佛是一种乌托邦寄托。几个当年的老哥们便一起搬了进来。

    上世纪90年代后，LOFT在全球成为了一种艺术风尚，北京的798、上海的田子坊等都是LOFT艺术区。从“诗可以群”角度，黄峻也希望周围交往的是相近纬度、能深入些交谈的艺术家朋友。正如他所言：“人是交往的动物”。

    生命流淌的感觉

    十年间，从原来的江东村迁移到幕府三○工园，再迁移到民兵营，黄峻概括，LOFT艺术社区的命运，也决定了艺术家们不断迁移、流浪的命运。黄峻是已然形成了自己强烈风格的艺术家，对这样的变动有着乐观的认识。“国内基本上五年一个周期，地块炒热了，在经济大背景和时代短视病的驱赶下，艺术家就该走了，好像不知道艺术家和作品在艺术社区里才是最重要的”。但这也形成了艺术家特有的生活方式，“只要心灵有家园，这就会是一种呈现生命流淌的感觉，尽管是不得已的，但也有趣。艺术家希望工作的空间也是一件作品，每次改建也是使空间更贴近内心的方式，甚至，他们完全可以把改造空间作为一件艺术品来完成”。

    去年，一位来自旧金山的华人艺术家来到黄峻的工作室，惊叹它的大，黄峻说：培根的马厩工作室只有十平米左右，大量的材料、画具、作品就包围在他身边，贾科梅蒂在巴黎的工作也是很小很乱很脏，但他却使用了一辈子就因为那份他喜欢的气场存在着。

    空间的气氛需要积累

    黄峻的这个工作室，三四年积累了多处垃圾就保留在地面上，没有清除。“这不是生活垃圾，而是创作过程里丢弃的，这也能触发亲切感和灵感”。黄峻说：“创作空间唯一固定的就是它的不固定”。

    早年，黄峻画过当代水墨，做过装置，策划出版过业界第一批介绍国内国外艺术思潮的书籍，在国内“当代艺术”普遍还叫“先锋艺术”的时代，他甚至把家搬空，以《诱惑，来自早晨醒来后的第一个想法》为题，在家里做起了公开展览。他还有一批感人的作品至今还在物理变化的完成过程中，那是一些在空气中已经、正在、还将腐蚀的铁皮塑像和面具……这些或有实物或无实物，作为气氛、气场的积累，都随他一起搬到了方山艺术营。

    现在，黄峻持续进行的创作是已延续了15年之久的“拒绝长大、蝴蝶结、被盗的表情”等主题——“成人失去了纯粹的看法与灵感，我们的头脑都是别人思想的跑马场，但童年能提供一种全新的思维方式和机会”。我们看到，尺幅很大的画面上，往往是一组孩童的群像对这些表情的刻画手法上也有着粗粝的外观：素描夹杂着油画、布满反复涂改的线条、偶尔有丰满到满溢的局部，这些都给人以“纠错”或“还没完成”的感觉。黄峻说，这是他有意留下的手绘痕迹，是他追寻的一种自由度。黄峻反感艺术上商业化的“漂亮”、“干净”，与此相对立的是他的理念：“艺术和宗教就是一种对丧失了童年记忆的追寻”。黄峻深沉阔大的追寻正应该发生在大房间里

    工作室的辐射力

    黄峻除了创作，在工作室里更多进行的是阅读。今年，他开始重读蒙田随笔和布莱希特戏剧，他读雷纳德•科恩的传记，感动于这位水泥地上的游吟诗人，也看汉娜阿伦特的传记电影，为她对人性的深刻洞察而震动。当然他也阅读微信公号上的有趣文章，比如《诗经中提到的生物》。能在绿茵茵的光线里一边喝茶，一边读书，是他的要的一种“安静”。谈到最近网上南京被称为适合养老的文艺城市时黄峻说：“我个人觉得在某种程度上这具有反讽性：求安逸、不思进取，放弃挑战等。南京即使在文化圈里普遍也缺乏当代艺术的知识背景懂当代艺术的人相对来说较少，虽然自己常参加国内外许多重要的展览但在这座城市中或许只能成为一个边缘人”。黄峻说，其实他也喜欢这样一种边缘性，能在一个安静的工作室里创作，边缘也是一种好。

    多年以来到过黄峻画室的朋友很多，如《盲井》导演李扬、导演花青、作家毕飞宇、苏童、鲁羊等等，黄峻常和作家们聊故事，他讲过一个曾经流传很广的恐怖故事，被苏童写进了某部短篇小说里。他说他更多的人际交往和交流发生在其它城市甚至在国外的很多艺术展上，这都得益于这种“边缘性”。

    黄峻说：回想从1985年到2016年30余年白驹过隙。“蝴蝶结、拒绝成长、被盗的表情”等主题也伴随其创作多年。如果想了解这些创作可以参看其他批评家的评论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