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禾
诗意的绘画也许是“无画处皆成妙境”的一种诠释。
去年的太行山之行为我与蒋超的“山水”感悟作了无形的中介。蒋超对途经山水的解读总是不声不响,你不主动惊扰他,他可能一整天都在与“山水”作着默契的交流:没有沉思状,没有乍言乍语,没有娇宠与戏说,更没有我们一行以外的游客看出,这个沉默少语纤细清朗的年轻人是位“山水”丹青客。
但有导游聊起太行山周遭的人文地理,历史名人掌故,他又会出人意料的作答则个,且准确精当……后来得知他读研期间曾来太行山一带写生,并与当地攀岩取崖柏的诸多高手交了朋友。对郭亮村(电影拍摄地)的轶闻传说,山形品性有相当的了解,对山人乡民,风物俗俚有过深入的探究。
及至品读到蒋超新近的“山水”丹青作品,尤其是他以大写意的构架,小写意的韵致,诗意的栖居,匠心独运的点染,玉成让人不忍“释卷”,流连忘返的“要悖”景观,才顿觉其“形见神藏”,“黑墨团中天地宽”的功底。
在《青山无古今》中,观者可以遥感到远山如黛而清幽加许的张力;近崖伟岸而蓬生茂林威壮尽显。溪流潺潺自远古跋涉几近;动吟之声;纵横交谈之态,让人忆起千年古道滞重,古人步履维艰之韧途。今人则应不负青山之慨然。《曾得岩光作钓家》:布局颇得宋元之古韵,画面大部渲染出群山巍峙,流水悠然;而重心之焦则在下方只船钓翁:借“岩光”之倾泻,得一水之静谧。让置身浮躁陷坑的当下诸君條然自省,凸现作者警醒之深意。《远山笼宿雾》,则是借山水之隔,对“昨日”的眷顾与追索。其惦念顾盼之思,在右下角一须仔细管窥方清晰起来的微卑身影,其与大山重轭的奇巧对比,形成整个画面欲言又止的内力:“昨”—— 一方净土尤是,今回望曾借“宿”之处雾霭重重,于是叩问:是否尘世之举惊动了超凡的圣物?内在秉承的“宿客”情结与客观景象的对照,让观者油生对大自然的敬畏。
我对其杜甫盎然诗意《叶润林塘密,衣干枕席清》 犹有怜意:杜乃唐代大儒,许多现当代书画家在杜甫诗的解读上尽人意者寡。而蒋超的解读似接近杜诗的原意:山路或隐或现,情思忽没忽显,水无常态而人心芜杂,世风不古,人亦何哉?!其画面右上端点缀三影,似谈似论,遥指远山;议崖高千仞莫高于民意?雾万重莫测于人心?此画与同期之作《溪山访友》图可作联袂,流连其间,让观者陡生杜诗“人生不常见”之慨然。
而《无处江山不物华》,对山岩肌理的巧妙运作,形成远近不同的视觉享受,则深浸着作者对心中意会“江山”的宠爱:远亦可达,达心中之祈盼;近亦炙手,庭院不扫何以天下?念天地悠悠,美景无绝期;而人生苦短,更着青山育后人。《万壑冷浮银》,是构图与画意较为深邃的一幅。画上方对冰封“冷”的着意铺排;下方对虬枝坚韧凌寒的“骨健”凸显,红梅怒放不羁的礼赞,着一“浮”字鼎成对生命鸣啼的唱响……
也许,诠释绘画如同诠释诗歌殊途同归。但在解析当代青年才俊的诸多画作中,还是让我惊喜的看到,八零后新锐画家的修为准备与表达的精神旨向:“人文”元素与画作内涵的增强;古意新解的当代介入意识;阅读自然山水与胸臆抒发的高度契合,构成蒋超新近山水画的一大亮色。他对青山绿水的感知能力,他对“山水”画作的独到颖悟,在他“要悖”素天真的逻辑传导与探求中日渐成熟,虽短期仍不能达,但其心向往之。
观其近作,诗意的绘画或许只是他审美诉求的特质之一。但其恳读“山水”的执著与“不放松”,“师造化以抒我情”的志向,或许成就他“山水”奇峰当临绝顶的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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