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曹英杰
一
早前一段时间,刘芳饶有性情的画身体、大腿、残肢这些人肉物件,她没让这些东西表露关于“人”自身的种种话语,如性、人体政治、视觉本能等,而是藉此呈现自己的某种非故事与叙述性的心理征状,让人觉得不知从何处解题,不过却能感觉到有饱满的意味传染到空气中去,似乎是现实生存的寓像,又觉得是厌倦现实的恐惧与忧悒。这些画是关于艺术家的心理自传,是背向世界的低声自问。
我不知道这些画隐现的是否就是她的原色,或你就无法打探到一个囫囵的刘芳,有时觉得她就是一个常常自疑自问的女人,也没准儿什么时候又变了。混色,或许更适合这个人的内在形状。如她的画,面相变了,色彩变了,气质也变了。沉重、自抑、无法透脱的搅和的心理,我一直坚定的认为这就是她嘛,后又见到她的自若平静的样子,画也平静自若了,她对我说,他不是我以前认为的那个样子。莫非苦去甜来?
又曾见到她用很艳烈的颜色画的花啊草的,说是画点有卖相的,听了她的,我一直有句话没说,其实这艳烈卖相的画,有种妖邪气质,有莎乐美的气息。她又在搞自传,哪在迎合别人的眼光。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和我一样,常哄自己。
二
最近看到她一批画,画的陕北。土坡、窑洞、城隍庙、破戏台子。她没有再像大腿、身体那些画的刻意,而是天然流露,她像是刚刚诞生,人的质地翠嫩清纯,好玩的稚子气息天然活泼,像是精神重建了,或者说心境变了。《站在台子上的人》、《眼光娘娘宝殿》,是两张好画,笔调轻松随意、稚拙自然,没在画之前有什么经验预设,结果包含在过程中并被消解,是那种没有结果的画。对比她的《理性的诞生》、《我的洛水》,显然这些画属自然性灵,去除任何形象的寓意、象征、喻指等语言指示功能,而只是纯粹的形象,通过形象流露气息、气质与气味。
她的面、性、心、情可以多向度的自我塑造,她可以通过不同方式象征和呈现自己。我的眼光显然不立体。她真是值得一探的人。
三
前段时间听她说正在在福建做瓷,她说做这个挺难的,晓得她是认真地较真的人。她说过些天在798有一个跨界试验展,我去不了,也不会晓得她的陶瓷实验是何样子,但我知道,她的陶瓷,不管是大腿肉体的思想,还是陕北娘娘宝殿的性情,还是别的样子的面、性、心、情,都带着她的原色,混在一起的,又常显不同调性的色。
我喜欢她的北京生存喻象的身体、大腿、残肢,也喜欢她的陕北风土的天、苹果树、眼光娘娘。她的反思、怀疑与批判的思想格调,是我一直所秉持的艺术探索态度,人的深度和艺术的深度,概由此掘进,进而显现出作为一个有自我担当意识的艺术家的价值,虽然她在前一类的绘画创作上有些力不从心,而生出些勉强,但显然不能否定和漠视,全因为她始终是面向自我真实的。而她另一面的天真自然、性情活泼,亦是艺术探索的不可或缺,这甚至是一种更为原始的力量,谁也不会否认,甚至更为动人生喜。她的其它面、另外的面,别的可能的面,只要是真的,便是刘芳立体面的有效部分。
2015年12月4日,写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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