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南京问象空间
罗凡个人项目《四个方案》展览现场
你们都好了吗？
好了。
（笑）有点不太自然。
好像父母订的亲，约会，第一次见面。
好，我们开始吧。预备——门关了吧？——开始。
陈瑞（南艺美术馆策展人）：我们看了这次展览和以前区别还是很大的。甚至包括你在那个年初做的那个版画展和它可以说是完全是两个风格或者说两个概念。这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你是怎么做到这样的一个转变？原因是什么？
罗凡：原因是自然而然的吧。前面那个展览算是一个阶段的总结，实际上我从版画专业毕业这么些年一直想把这个事儿给了了。通过上个个展我自己给自己的自由度放宽了，没像以前那么拘谨。就是说我觉得想做什么样的艺术，然后去更加自由地去做。
陈：可能就是说以前还是局限在版画的一个画种的版画问题里的思考?
罗：这种局限是自己给自己加的，版画本身并没什么问题；我也画了八年油画，画油画的时候对油画语言的那种情节，那种在某一种标准里特别需要被认可，然后对自己的表现又特别的不满意的那种纠结中。
陈：嗯……现在呢就是完全抛开了？
罗：肯定不能说是完全抛开了，绘画语言对我仍有很强的诱惑力，好像……嗯现在好像各方面的条件都自然而然地都变得不那么被动了。
陈：现在说所谓绘画语言或者说主要是它可能是一种过错史或者说一种不太好的东西。
罗：我没认为不太好。是特别难，你要想在绘画语言上有一些独创性和突破是非常难的。前些年会弄得自己特别的累。当然我相信我在往前走，就是说无论是在平面语言上还是空间的把握上还是材质上，心理维度变得更加宽，表达得会更准确，更有力量。
陈：这个后面的作品还能看到（指背后的作品）是版画的拓展的痕迹。但是其他的基本上就是和以前的表达方式完全就是……
罗：脱离开来。
陈：对对，脱离开来。就是这几件作品——四种方案，它们都有内在联系吗？
罗：有的。都是对历史的解读，对未来的一种想象，对于现在我们所处的现状环境的反应•••诸多的因素串起来。
陈：包括手法上也会这样?
罗：嗯，这样的把手工的过程剥离开，呈现出来，然后让人第一眼就能感受到。……（指着色木刻《旧世界和新世界》）解释的太认真了吧（笑）。
陈：本来这就是个比较严肃的话题。
罗：我相信我是个比较严肃的艺术家，确实是很严肃，因为他……就是你一辈子的事。我现在做的很多方向我都在想象我再做十年会是什么样，就像我回想三十岁时到今天做的一样，我今天做的就是为以后的研究方向做积累。
陈：有一种超前性的，还是说你做这个是为五十年后的人看的？
罗：都不是。这都不是我该操心的事，这说起来有点跑题，就是不管是好还是不好，我都会这么做，事实也是这样。我觉得这才像我。
陈：也就是说和市场保持一个距离？
罗：我不知道这种距离应该怎么保持？
陈：这个对艺术家有很大的影响。
罗：对。其实你讲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艺术家和他的赞助关系。其实自古以来艺术家和他的赞助关系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
陈：也是非常重要一个概念。
罗：对，非常重要的，是容易被人忽略的一个话题，好像很避讳谈这个，实际上艺术家和他的赞助关系的故事很精彩。
陈：对。但是从市场的角度，其实你从一个绘画市场进入一个装置市场，其实是，可能说是是两个领域。它面对的人也是不一样的。
罗：我现在想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在南京多年氛围不太好的情况下艺术家心气要提高，得先玩好，玩的有名堂。【问象】空间是南京少有的实验空间，我们也很明确的不会在这再做传统意义上的绘画展，空间主人和我们都一块贴钱玩，但有意思。有意思才有生长的可能性，才会慢慢变得有意义...
陈：对对。这个就是其实我还是看了你的这次作品之后，其实还是不能很能看得懂。不知道你想要表达什么。当然我可能就是同更多的就是外围的，比如说对你的性格啊，或者说看你平时的一些东西还能说一点点啊，比如可能我的理解上因为之前一直在想这个事，或者说是有一点点压抑，需要充分的表达，就做了这样个展览。这个展览的方向我觉得可能还是比较的不太清楚。这是我个人的感受。
罗：我也不太清楚你要问什么?……（笑）我说了做多了就意义自显。
陈：对对，我就表达我个人的想法。
罗：我觉得跟我挺像的。这种疑问我觉得也很正常，因为我还要继续往下走，不是说我已经找到一个什么既定的模式了。
陈：就是一个对于自己艺术的一个感知的新的开始和新的模式，就是这样一个。
罗：对，对。从各个方面来说吧，都是打开了一个新的东西，让人变得更开阔一点；或者说更开放一点；或者说更没有偏见。
陈：这个展览做了之后那天来了很多朋友，他们对这个展览的反应是什么样的？
罗：普遍反应还是挺不错的，嗯嗯……这个反应其实我自己也能预料得到。是基于前面几年积累的很多读书的心得和笔记，所以能很快地做出反应呈现出来。
陈： 这可能一个原因是你个人比较喜欢读书，是吧，比如说一些，甚至一些比较晦涩的书，历史啊，哲学类的，可能受这个方面影响比较大。
罗：可能是。也在一个学习的过程中。这些书很过瘾，别人会认为你有毛病，就像我看现在的流行娱乐也是一种病一样。
陈：对，对。第二个可能还有你的身份。比如说你可能在一个比较传统或者说是体制里面，可你的东西其实是非常有冲突的。
罗：恩，对。
陈：每天都在这个冲突中？
罗：恩……对啊。我每天会问自己很多和这个社会规则相反的问题，为什么会这样？然后经过自己学习再加上就是说表达，视觉的表达，然后就觉得乐趣在于你怎么找你自己，你让你自己是不是获得比较大的自由和你真正有勇气用一种艺术的方式表达出来。还有就是你的视觉转换能力在哪？你的艺术在哪？这个很重要，不然就是干巴巴的，喊口号。那肯定不如你去写文字了。那文字的力量比这个要更大。
陈：我在想可能是如果要更清楚的阐述可能要写一个东西了，那你为什么要写一些类似于说明之类的文字？其实有好多这样意识流的东西，就是也说不清楚，就自然而然地在这边产生。
罗：对。我倒是觉得这样写写划划就是从直观上来讲让整个作品更加丰满 。（指展览现场墙上手书的文字）比如说我做这些东西实际上比较年轻的观众相对来说接受能力会特别的快，他们看了没有什么障碍，有人在现场看了笑出声来。那他的父亲，可能看了之后就会产生障碍，甚至有反感的情绪，皱着眉头。对，特别在南京这么古老保守的地方，对于习惯于欣赏传统艺术的人来讲，看到当代艺术的一个新奇的面貌出现的时候，有些人会产生抵触，因为跟他们的习惯不符合。但是我觉得尽量要要做到让人一目了然，让人感受到这里面有思考，有存在，还有很多错综复杂的人的情绪，很多和现实生活有关的东西，跟每个人生活息息相关的东西，我觉得是应该是这样。
陈： 就是你这个作品里面其实还是有一定的潜在的比如说一些对那个社会啊，对政治啊，对一些甚至是人类的问题进行一种思考。但是你觉得作为一个艺术家去承载着这么多东西，他要作为一个视觉表达，你刚才也说，这个东西就是不如文字直接、那么深刻，但是你这样做了，你觉得有这样一种就是怎么说呢，就是这样能达到心理的这样一种预期吗？
罗：达不达到自己心理预期是另一回事，但我想表达时就要表达，不然每天有很多问题你只能对着自己的脑壳说，就是柏拉图说的“沉思状态”。要像汉娜阿伦特说的“行动”起来，并进入“公共领域”。
第二是你做这个职业的，你对这个职业应有责任感。首先可能对自己负责任，或者说我有传播的责任感，可能我还有担负其它角色的责任。这是去年王栋生老师对我说的，给我很大的启发，所以我其实恩……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自我封闭的状态，然后开始学得就是说把自己打开，心理开放，然后知道学习与外界接触和与人合作...
陈：就是谈到了这样一个阶段，然后也有这个阅历，包括一些事情，经历一些事情，包括这些年做了艺术的一种积淀到了一个点了，然后你重新地思考这个问题。就是做一个重新的一个开始，我觉得可能这个还是一个很大的一个抉择。做之前你有没有想过可能别人会讲是为了当代而当代，为了装置而装置，这样？
罗：恩……这随便吧。实际上我觉得这是逐步把自己忘掉的一个过程。就是在做事情的时候，你尽量地把自己忘掉你就会更加专心更加投入地做一个事情，或者更好地学会跟人合作，恩……这样自己做的也挺开心，你周围的人其实也挺开心，他跟前面所谈的那些没有什么关系，就是说我不会去考虑太多，条件好就做条件好的事儿，条件差就计划着点，就是我自己觉得还挺舒服，比原来闷在房间里面关起门来舒服。
陈：以前就相对封闭一点。
罗：非常封闭，不是一般的封闭。我有个……两三年极度封闭。
陈：就是……就是性格使然，还是自我要求？
罗：我觉得是两方面都有吧，就是两方面错位了。
陈：对于你这样一种状况，我个人还是比较欣赏。就是不紧不慢，第二个就是这种自然而然的状态，然后就是去思考问题，这个比较重要，就是因为我们做一件艺术品的时候，可能从性格上理解就是太嘻哈，太嬉皮了去做一个艺术品，比较各方面都比较严谨的艺术来说可能他就反而不那么自然。
罗：恩，这个度就是艺术家的事情，我也喜欢的，既有幽默感，又一针见血，直指人心，好艺术家都有明确的价值感和历史感。
陈：就像这些作品它是什么，它是装置还是拼贴？还是就是……你怎么来定义它？
罗：对我来说是平面的还是立体的，要跟我表达的东西吻合，然后我很有办法地去想材质去想它的空间，想它的结构，有时候平面的东西很有空间感，有时候立体的东西要让它平面化，然后我觉得在这个里面是来回的这么折腾很有乐趣。
陈：那就是还是根据你之前的想法还是根据空间的一种……
罗：主要还是跟空间的一种结合。现在的展览基本上首先得去看现场，根据现场，再去安排。
陈：其实就是你以前是做版画的，现在去做装置，你是根据什么或者说感觉到哪就做到哪？或者说顺着一个点去做？（3分47）
罗：整体的思路内在都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最好内在逻辑上起化学反应，这需要极高的美感；要感性的，自然的呈现这是功夫，如何深入进去，无论是语言、材质、媒介，你的想法、观念，等等...在各个方面都需要不断的深入。
陈：可能是手上的一个艺术散发点，给自己挖了个坑。现在是从一个坑里面跳出来了。
罗：对，应该来说是的吧。对这个不能跑（笑），得重新挖个坑。
谈的还行啊？好啊。挺能聊。
好了是吧？
差不多了，40分钟。
（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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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