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泾渭”中的格式如同日历上的日子。
平凡的日子每过一天,就变成一页撕下的纸:一张张纸,一个个方块,一笔笔片段。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方块格子越来越多,有的日子百无聊赖,有的日子激动人心,有的日子苍白,有的日子绚烂,有的浓,有的淡……它们日复一日地变幻着模样出现在刘广的作品里,形成了时间的另一个代名词。日子是无法被规划的,“阡陌•泾渭”的画面和日子一样,在看似整齐的格式里,进行着不能完全预设的变化与跟随。
如果说 “阡陌•泾渭”是对于时间的书写,那么这其中至少包含了传统方式、个人记忆以及当下生活赋予视觉创作的三重维度。
传统的立场与水墨的媒介有关,在人们的通常经验里,“水墨”是属于古代的时间。谈及水墨,中国人因为其文化归属的关联性必然连接回到传统文化的意象中去。比如,在《阡陌•泾渭-36》和《阡陌•泾渭-23》中,浓郁的墨色将我们的认知与察觉引向了与历史有关的拓片与墙面,这样的画面里,只有浓稠的墨与方格,堆积着和流淌着,不带有任何造型上的信息,其余的空间只在于观者的想象之中。
在艺术家刘广的世界里,“阡陌•泾渭”的样貌最早与个人的成长经历有关:在少年时期帮助家族完成铅字排列的印刷工作时形成的难以忘却的视觉节奏。这种视觉记忆在个体长大成人,离家闯荡,成家立业之后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渐行渐远,相反,它好像找到了一个弯曲时空的虫洞,从遥远的时光深处跃然到艺术家的眼前,这便是“阡陌•泾渭”最早的创作基础。正如朱自清在其文章《匆匆》中写道的那样:
“我不知道他们给了我多少日子,但我的手确乎是渐渐空虚了。在默默里算着,八千多日子已经从我手中溜去,像针尖上的一滴水滴在大海里,我的日子滴在时间的流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
不论是针尖上的一滴水,还是笔尖上的一滴墨,终究都会坠落无声。
于是,当我们面对刘广的作品时(《阡陌•泾渭-28》),那些看似规律却又格格不同的阡陌,就像一扇扇等待出发的门,在那些逃去如飞的日子里,或伫立或徘徊在千门万户的世界里的我们,又能如何呢?距新冠疫情的爆发已经快两年了,很多的问题至今仍然没有答案。在后疫情的时代,没有一扇门是打开的。在日复一日死水微澜的生活里,任由未知与随机掌控着生命,色彩斑斓的画面已成为一段遥远的回忆。在《阡陌•泾渭-34》中,整齐的格子被打乱,形成了一种俯瞰的旋转的视觉错觉。观看者完全有能力相信这是一场过于深厚的大雪,或者是在城市之上的一次降落,各怀风景而心有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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