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厚质朴，虚怀澄明——品读孙谋与他的作品中国当代艺术人物阿特网

    孙谋要举办第一次个人作品展览，欣慰之情油然而生。

    想到孙谋，总会有种亲切感，总会有一丝感慨甚或感动。我从他本科进入壁画系上的第一课，直至送他研究生毕业（他本科毕业两年后读研），前后相处近十年，可谓之是眼看着他一点点“倔强”地成长，一步步艰辛地走过——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从一个至真至纯带有点儿“青涩”的朴素学子，这许多年来克服了诸多不仅来自学业，更有点点滴滴回避不了的生活难题，诸如持家、育子等，终得长成为一个在事业上有高度、有前途，生活上有担当、有责任心、可信可敬可托付的有力度的男子，作为他的师长，个中心情自不待言。

    孙谋是一位来自大山的孩子，明山秀水的洞庭湖畔也孕育、滋养了他的品格秉性。真可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或许正是因为他自幼与高天厚土山野春风为伍为伴，润泽于天地造化之间，吮汲于山涧草木之中，造就了他不仅诚恳、大气、硬朗，并且内心秀密空灵浑然天成的品性，身上自有一种淳厚朴素的泥土芳菲之气，加之勤思善学，及至学业大成，门门优等，最后的毕业论文，这也是画画的这些学子们往往并不擅长或者说是容易忽略的行文写作，也写出了颇有见地的文论，取得了全系毕业生最佳成绩，可谓之可喜可赞。

    孙谋毕业后，就职于湖北美院，一晃又是数年，虽不及他在京时那样近乎“朝夕相处”般地甚密过往，少有谋面，却也由于多年沉积之情，犹感常在身侧。

    前些天，见到了孙谋这几年的新作，唏嘘于身处当今如此色彩纷呈眼花缭乱时代的他，依然初心故我，依然持有那份恬淡质朴纯净的天性，更令人感到欣喜也可以说是惊喜的是，他的作品品质，又有提升，画面明显平添了一分浑然澄明之气，愈发蕴含了一种“澄怀味象”之气骨，颇得传统文化精神风韵，亦却又具今人畅明清爽之意格……我们或可在此对他的作品稍加品读，也不负孙谋对艺术、对于天地自然的这份拳拳之心。

    毫无疑问，孙谋对于自然万物有一种天然的感应力和亲和力，在他眼里，平常而又自然的一草一木，都富有着灵性生命，他也颇似具有一种与自然万物息息相通般的奇妙功能，在他的这批精益画作中，不管幅面大小远景近貌，也不管是苍茫虚蒙还是清逸可辨，大到混沌天象般的《夏夜》系列；小至梗叶枯草盘结的《结•解》、《一梦》、《丛生》；还有那远望杳无边际的《苇塘叙事》、《彼岸》和近临如闻青叶之味的《妆》、《林间》、《穿过秋风的原野》……如此种种，无不呈现出一派恣意浑然的气象，生命迹痕、勃勃生机，充溢画面，给人一种吐纳天地之灵气，采撷日月之华彩，宏阔通透气象万千的感触。孙谋甚至可以在如此盘结错综混沌一团的丛林草木中，把一片片绿叶一条条筋脉都描画得精细入微、婀娜生动，而整个画面却依然保持主次层叠、泾渭分明，这确乎源于他“对土地、自然和动植物的那种熟悉和本真的热爱”（孙谋自语），也源于他超乎常人的，对于这些花草树木特有的理解和体悟。当我们立于画面前细细观看静静聆听，似可看到自然造物鬼斧神工般的神秘玄妙，也可嗅到花香清逸，听到风声雨声虫鸟啼鸣，恍然间，我们也就若如置身于天地旷野之间，陶然于大自然美妙脉动回响之中，物我两忘，心中不由得生发一种莫名的感动……

    孙谋的画是“喧闹的”，因为它汇聚了万物生长、衰落的声音，听得到大地的呼吸和脉动；孙谋的画也是安静的，安静到你可以感受到大地沃土蒸腾的温热凉爽的清风，可以在此徜徉流连，抚慰平复内心的不安躁动，获取心灵的超然和宁静。大自然给予了孙谋以灵感和洋溢的热情，也给予了他感受这一切美好，并用自己的画笔去描绘它们的才能。

    孙谋的作品达至如此境地，自然与他良好的专业素养与良好的艺术感悟力密不可分，也与他常年不懈的探索精神和专业技能密不可分。在他的作品中我们看到，他不仅可以以他出神入化的笔触捕捉和表现富有表情的物象形态，同时也可以看到他对画面自由地调度和表达所显示出来的一种理性深度和纵横画面的感性把控能力，因为他的不少作品直接描画的就是沆瀣一气纷乱如麻的杂草荒原，这若用常规的“构图”知识几乎是束手无策无从表达的，孙谋却把这样的一团“糟糕”处理得井然有序，那种淡定和从容，非得具备缜密、随机的布控能力和得心应手娴熟的技艺所不能。然而，孙谋却似乎并不满足于此，我们看到，他多幅作品的表现语言时有变化，有精雕细琢疏密有致的，也有空茫粗犷迷离随机的，很有一种达至“无法之法”境地之感，这一切都在显示着孙谋时时都在超越——起步于面对客观世界的写照，却又在与自然的对话交流中，追随心灵的意象、图景，寻求每幅作品所特有的气韵和风貌。

    孙谋的画作，常常是汇聚了不同视点、不同空间下的景物，取舍挪移，自由转换，最后成就了一种貌似具象写实却又若虚若幻的景致，这使得他的画作总是散发出一种令人颇感神奇的气息。也正是这一幅幅风范各具的作品，使我们感受到了天地宏阔，苍生悲悯，造物神秘——天宇自然处处充溢着奇幻莫测的力量，纵令观赏者在“天人合一”的心绪之下，领略着艺术带给我们的无穷魅力。

    以虔敬、超然、从容之心，去描画万物精神、自然本色，去探究自己精神上的理想国，得以回归心灵的家园，以求取灵魂的平和与安宁。
孙谋正以他自己的方式，行进在他艺术探索的心路历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