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曹展云很久了，还是上世纪90年代末，我们一起在黄花城写生。曹展云很勤奋，每天要画好几幅风景，天刚刚亮就支起了画架，等我们起来，他已经画了一张。对他的画印象很深，色彩沉着，笔意纵横，风景从形式中显现出来，画得快的话，还分不清哪是形哪是景。反正是挺有个性。

　

曹展云的油画有人物和风景，也有主题性创作。从整体上说，他的油画主要是艺术性追求，由于笔触的特定效果，他的作品又带有表现的成分。如果忽略形的话，他的笔触似乎自成一体，有很强的表现力。很多年来，这个特点都没有变化。笔触并不是现代艺术的产物，笔触是线条的扩展，随着油画材料的发展，笔触逐渐具有独立的个性，到现代主义时期，笔触更成为自我表现的工具。笔触作用于曹展云的油画，不能不说有现代艺术的影响。

　

对现代艺术来说，笔触是只见树木，不见森林。曹展云是树林和森林都有，透过树木看森林。也就是说，笔触本来是塑造形象的一种方式，离开了形象，笔触就成了纯粹自我的表现。在曹展云的画中，尽管笔触十分鲜明，但笔触与形象却是寸步不离，甚至形象是从笔触中浮现出来。写实是曹展云的基础，笔触是他的风格，也就是他独有的写实方式。在中国，表现出笔触的独特魅力的是吴冠中。吴冠中的用笔吸收了水墨画的特点，笔触的趣味既自成一体，又在笔触的变化中表现了形的特征。曹展云的一部分作品明显反映出吴冠中的影响，笔触转换为点线面的运用，每一笔都是形的直接表现。不过，吴冠中的笔触最后独立为形式，直至走向抽象。曹展云不会走向抽象，多变的笔法只是为了更好地再现对象。

 

写实油画是曹展云的坚守，就像坚守精神家园一样，年轻的时候追求写实的技巧，不自觉之中把生命的记忆和成长的经验融合到技法中，打下了写实风格的基础。随着技法成熟，写实的对象又渗透到表现的形式中，进一步丰富了写实的语言。这是一个追求与坚守的历程，他将生命的感受赋予对象，又从现实中获得发展的动力。曹展云用自己的艺术证明了特定的艺术表现的生命力。(节选)

 

文/易英   （作者系中央美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世界美术》主编、著名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