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治国

1978 出生于山西运城
2002 毕业于山西师范大学美术学院,获文学学士学位
2006 毕业于中国艺术研究院油画创作研究工作室
现居温州,为温州大学瓯江学院设计艺术学院基础部主任、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油画院课题组研究员,浙江省油画家协会理事、温州美协油画艺委会副主任,温州市“四个一批”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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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乡之途——论程治国的风景画艺术>>

张晓剑  博士/副教授


在程治国的油画作品中,老家山西的风光是最常表现的题材。而这些作品,大多是在远离山西的温州创作的,好像那块生他养他的土地,由于距离,由于不时重返引发的怀想,而成为他心灵的寄托、艺术的指归。可以说,他在借助绘画艺术达成“还乡”,而在这“艺术地还乡”的过程中,他也在一步一步探索心目中油画的理想之境,那个想象中、期望中可以安然栖身的精神家园。


治国出生于山西运城的一个乡村。对于我这样的南方人而言,运城是一座地理距离遥远的古城:据说早在上古时代,舜都蒲坂、禹都安邑以及夏的都城就建于此;该城开启了中国的用盐历史,拥有开发最早的盐湖,并因盐运而设城;战国时期思想家荀况、武将廉颇,三国名将关羽,初唐文学家王勃、王维,中唐政治家、文学家柳宗元,北宋史学家司马光,元代戏曲家关汉卿,历史上这些大名鼎鼎的人物,都出自这里。这样一个历史悠久、传统深厚的地方,在现代化的今天变成什么样子了?对此我没能去亲历,不过,贾樟柯的“故乡三部曲”给了我想象运城现状的有益指引——《小武》《站台》《任逍遥》里的人物正好生活在离运城不远的临汾。而程治国那些内蕴怀乡深情的作品,以油画的方式将山西运城乡下的风貌加以视觉化,给我们呈现了一个坚凝厚重、广袤无垠的世界。


治国于2002年来温州大学工作。早在山西师大读本科时,他就已经接受了扎实的苏派油画的训练,深深地痴迷于写实艺术。到温州后,新的艺术语境、新的学术视野激发他思考自己的绘画之路,期间他曾接触中国美术学院的“具象表现主义”绘画,也两度北上中国艺术研究院学习。据他自述,刚开始是有困惑和迷茫的:能理解那些大师们的好,但觉得那种好不能满足自己内心最深处的需要。有一次假期回山西,他突然意识到,真正打动自己的还是家乡的土地,因而暗下决心:要用自己的方式,画那片最切近自身、最饱含个人情感记忆的乡土。


创作于2005年的《浮晓》,是治国找到艺术方向并在浙江省崭露头角的开始。 他努力想把自己感受到的北方气息在画面中体现出来。晨曦中,地面、屋顶、树梢上的残雪配合着画面整体的气象,带出了寒冬的清冷萧索,自然错杂的房屋把我们的目光不断引向远处的空间,直至物象不显的地平线。天空青中泛白,笼盖四野,其浑然一体与地面物象的层次形成某种对比;大地上电线杆和树木耸峙,虽然看不到活动的人物,但那被踩踏的泥泞的土路让观者产生对于生活的联想。
《境土》(155×180cm,布面油彩,2006年)更加气势恢弘,也引起更大关注。此画视野宏大,物象因而缩小,笔触却更显得粗犷豪放。大地上的景物,从郊外的原野,通往城镇的大路,到连续不断密密集集的房屋,经过层层涂抹的造型,形成了堆塑般的空间效果。天空压得很低,充满了三幅之二以上的画幅,却毫不给人平板单调之感,作者显然耗费了巨大精力,反复打磨,使得天空隐含着许多细微层次,看似蕴蓄着不可见的、变化万端的力量。相比于《浮晓》的自然,《境土》给人一种提炼过的形式感:广大无边但又内蕴层次变化的天空,与厚重而又昂扬的大地,既存在一种对立、争执,又因色调上的微妙呼应而成为一个整体。


创作《境土》获得的满足感,显然让治国挥之不去,为弥补该画被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馆收藏的缺憾,他在几年后又挥毫画了《境土2》(2010年)。这种同题重作,往往并不容易取得预想中的效果,但于此也可以看出治国的性格:感情上念旧,艺术上追求新突破,自己跟自己拼。几年来,他更加注重绘画语言的探索。《雪语》(2006年)、《晴雪》(2008年)体现了画雪景的高超技艺,令人印象深刻;《同辉》(2006-07)、《山脊》(2011年)等作品则在画面构成方面进行了尝试。


回看治国创作的风景画,我们从中找不到明媚悦目的景观式风光,有的只是现实中未经刻意规划的村落乡镇,斑驳不整的雪景,破落的工厂和煤场,望不到尽头的道路,还有北方特色鲜明的大地和天空。一切都显得真实、自然,好像只是北方寻常景象的截取。此类作品中,很少直接出现人物,但房屋、大路、烟囱以及各种痕迹,暗示了那个世界中人们的生活和劳作。画题取自王小帅同名电影的《冬春的日子》(2009年)用前景中唯一的人物将这点明确化了:深色衣服的农民踽踽而行,在土黄色的蜿蜒小路、无限延展的大地的映衬下,显得渺小孤单,我们能读出某种无望,也能读出坚执前行的希望。换言之,在治国那些无人的风景中,在气象深沉、寂寥无声的画面中,灌注了他自己对家乡、对生活的理解,表面克制,内里深沉。特别是他耐心刻画的北方大地的辽阔寂静、天空的幽深渺远,会在我们观者内心激起一种联想到宇宙洪荒的崇高感。


很显然,治国最初对绘画道路的选择,受到俄罗斯“巡回画派”的感召。他自己说,面对特卡乔夫兄弟、库茵芝等画家的作品,他很激动,能感受到一种心灵上的契合,是发自内心的喜欢。2011年,治国加入中国油画院“中国油画实践研究”课题组,与全国油画界脱颖而出的青年才俊站在同一个平台上切磋技艺,并在之后几年远赴意大利、法国、西班牙、荷兰、比利时、德国、英国、奥地利等欧洲各国,到那些我们只能在书本上看到的知名博物馆、美术馆里进行观摩考察。这是对油画艺术的“溯源”之旅、“还乡”之旅。能亲临西方油画的现场,耳濡目染,我想治国一定对西方油画的发展历史,对现实主义艺术中所达到的人性的深度、绘画语言的高度,有更直观的认识,收获良多。


这几年里,或许由于课题组的学术氛围所致,我听他谈得比较多的是绘画的精神性。现实主义的取向,特别是对物象的强调,再加上对油彩厚涂的喜好,容易让绘画中的物质性突显。19世纪中期,标榜“现实主义”的库尔贝就曾经面临过这样的质疑。不过,我认为,“精神性”本身有多个维度。从一开始,治国就被自身所处的现实所牵引,带着强烈的人生的关怀而投身油画创作,可以说问题意识明确。他的风景画,有一部分侧重于形式构成的探索,有一部分则隐藏着他对于熟悉的乡土的情感记忆:看起来是不厌其烦的层层厚涂,呈现为沉默而又坚凝的物象;实际上,在阒寂无人的蜿蜒道路上、民房错杂的乡野山村里、凛冽清寒的雪地上,总之,在外观粗粝的风景中,总隐隐响动着人的声音,只是所有的挣扎、苦痛、微茫的希望、欢乐,都被压到了那厚厚的涂抹中,内敛而隐忍。我想,他绘画中隐含着的情感性和叙事性,在追怪求酷的当代透出别样的人性的温度。


很多时候,在艺术上“不媚时俗”就是精神性的体现:不屈从权力和市场,不迎合大众趣味,而追求绘画本身的品质和格调。但这个问题也很复杂。以19世纪中后期的现实主义画家为例:米勒的作品通常带有超验的精神向度,至今依然能感染普通大众,但是,那种将日常生活诗意化、神圣化的做法,很容易被学院化乃至市场化,最后被“庸俗化”;而库尔贝的绘画,相形之下显得“粗野”和过于物质化,当时就广受争议,但之后被公认为艺术史上的重要节点人物,成为艺术史研究的热点。也就是说,库尔贝似乎更有“嚼头”、更有生命力。这首先当然是因为他的作品涉及当时广阔的社会现实,其次是因为其技法、构图等各方面的不循规蹈矩——伟大的艺术一定是在内容和形式方面(姑且沿用这种两分法)同时都做出了重大突破的。我的意思是,今天我们说精神性,很可能首先要问,到底指“何种精神”?


需要注意的是,作为运动的“现实主义”,在西方艺术史上是以反学院、反资产阶级趣味的面目而出现的。1855年,由于世博会拒绝了自己的两幅作品,库尔贝一怒之下在世博会边上盖棚举办个展,旗帜鲜明地用当时还带有贬义的“现实主义”作为标题,挑衅学院标准和社会趣味。俄罗斯“巡回画派”的产生也是出于对学院派僵化教条的不满。 我们发现,现实主义运动在当时的语境中具有“前卫性”(确实有艺术史家认为库尔贝是最早的“前卫”艺术家)。点出这样的历史,既是用以对照我们国内被意识形态化过的现实主义,也是想提醒:今天身处美术学院的艺术家该如何定位自己的艺术?身居学院之内,如何对学院本身也保持一种反思、一种张力,从而开掘出高度个性化的、又真正代表这个时代的原创性艺术?


这要求艺术家保持自我反省的警觉状态,不轻易为外部潮流所裹挟,而这又何其难也,需要一辈子的修炼。我想,治国对此显然有所意识,他在跟我聊天时表露出的纠结、困惑、不确定,让我感觉到他内心深处的焦虑。焦虑是折磨人的,但焦虑也是创造的助产士。


治国不是那种能言善辩的画家,他的言说总是很朴实,不像时下某些艺术家出入中西古今那般夸夸其谈。他习惯于埋头苦干,扎扎实实、精益求精地画。在我看来,艺术家讷于言未必是坏事:艺术家理应用作品说话,用创作本身表明个人的艺术追求。


绘画是一门手艺,画家多少带有手艺人、工匠的性质。不停的“做”,最为重要。今天国内重新倡扬的“工匠精神”,同样适用于画家。我比治国晚两年进入温州大学工作,我们当时都住在教工宿舍的顶楼,最初几年(那时他还稳居温州,外出进修不多),只要不下雨,我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他在露台上支着画架,对着不远处温州医学院(现温州医科大学)的施工场地,不停地画啊画。他喜欢在画布上反复涂抹,不计时间成本地折腾,有时候好像看不到终点,这种画法按理说产出是很低的。但我们已经看到了,他“出活”的节奏并不算慢——只因他勤勉、专注、投入。我想他在写生和创作过程里一定获得了巨大的快乐,“就是喜欢”那种状态,以至于心无旁骛、无暇他顾,能用连续不断的慢工细活,做出并不拖沓的活儿来。我觉得,能专注、勤勉的做事,本身就是一种能力。


绘画又不是普通的手艺,而是一门跟个人性情、精神取向密切关联的手艺。看到治国的作品,熟悉他的朋友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他的为人,那就是实在、真诚。这种品质在这个浮夸的时代尤显宝贵,而迁移到艺术上,就是艺术家将自己个人对艺术的理解、对艺术的追求落实为一笔一笔的涂绘,毫不含糊、绝不苟且。当积累到一定的量,实在、真诚的力量就显现出来了。


这样说,让人联想起“画如其人”的古老观念。不过,我并不认为:一个人的性情是已然清楚明白地在那里的,绘画只是那种性情的一个直通式的表露。我倒是觉得,艺术家的性情固然具有某种天然的倾向,却并非一开始就一目了然——很多时候我们并不知道自己该干嘛、能干嘛,而总是需要借助人生经历,借助与外部的遭遇来展开、来塑形。艺术家的自我,往往需要艺术创作来塑造和确认,或者说,自我与创作是互相发现与互相确认的。我相信,治国可能感觉到了自己从事油画艺术以来的变化:他在施展这种手艺的过程中逐渐成长,看到了自我的新的可能,从中确认、确证自我,收获着作为个体的自信;他爱上油画,并通过这种舍出了日常自我的爱,而发现与找到真正的自我。


近几年,治国在北京研修,每次回来相聚聊天,从艺术史论到当下的文化状况,到电影,都让我感觉到他知识图谱的充实与变化。在创作上,他的风景写生不时让我们看到他厚重与力量之外的另一面,那种极富现场感的轻灵与生动。这几年来,他还在人物画方面下了极大的功夫,试图在简化背景的情况下更纯粹地捕捉与提炼人物的精神,今年更是创作《虎门国魂》,将画笔延伸到历史题材(我印象中是第一次看到这类作品)。而且,他还出人意料地尝试了几幅观念性的静物画(《静物2014》《静物2015》),其中一幅出现了库尔贝圆睁双目的正面自画像,给我很多联想。无论是题材上的拓展,还是绘画语言上的进一步追求,都表明治国在周遭环境的刺激下不断努力、不断开掘。


有抱负的艺术家,心目中都怀有艺术的理想之境。我们通常说,朝着理想前进,好像那个理想就在远方某处固定不动似的;但事实上,正如自我不是那么容易认识一样,大部分情况下,初始的理想也都是模糊的,它大约只能在过往大师的参照中得到大致的定位(比如说把某位大师当作偶像)。在实际的学习与创作过程中,理想之境,总要在自然与人工、物质性与精神性、传统与创新、大师与个人这类基本的张力之间得到调整,它只能通过多次的探索与实验而逐渐清晰,甚至也有可能不时移动、未有终点。


所以,地理意义上的家乡,是已然在那里的,而艺术中的理想之境,则并不确然位于眼前。朝向那个理想之境的各种探索,从来都带有冒险性质:是自我的不断勘探,也是自我的重新辨认。治国从描绘现实中的家乡开始,试图不断构造与接近他心目中理想的艺术境界,这堪称艺术上的“还乡”。只不过这是一场尚在途中、不知终点的艺术之旅,我期待他勇猛前行,不断给我们惊喜!


2016年7月15日完稿于温州茶山


张晓剑,浙江永嘉人,浙江大学哲学博士(美学专业),温州大学美术与设计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中外艺术史与西方现当代艺术批评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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