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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建翌——提前离场

时间:2023年04月21日 作者:蒯乐昊 来源:南方人物周刊

 


耿建翌 (1962-2017)
'85新潮艺术运动中的一员,上世纪80年代中期声名鹊起,后执教于中国美术学院新媒体系,致力于多种不同媒介的创造性探索,深刻影响了一批青年艺术家。曾数次参加威尼斯双年展,作品被泰特美术馆、香港M+、洛杉矶哈默博物馆等多家国际机构收藏。
 

 
2022年12月5日,张培力在他的朋友圈发出两张照片,照片上空无一人:一张是郁郁葱葱的竹林,光线正在暗下来,另一张是一方野僻的小池塘,江南初冬,绿色仍未退去。图片下配文只有三个字:“五年了”。
 
五年了。这是一个暗号,这里也是一个只有他们才知道的去处。“我们把那儿叫作云栖竹径,那个池塘,叫洗心池,是老耿喜欢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里成为一个告别之地,凡有朋友去世,耿建翌、张培力等一帮老友就会自发到洗心池边悼念。人生下半场,这样的送别渐渐多了起来,直到耿建翌自己也成为被送别的一方。去世前,他留下若干条叮嘱:不留骨灰,不举办任何仪式……还有一条是:五年之内,不要给我做展览。
 
老耿是认真的。这不是一句口头随便说说的遗言,他写了下来,并且录了音。
 
 
▲耿建翌 (左) 与张培力 图 /肖全
 
 
在张培力发出这条朋友圈的同时,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PSA)一场名为“他是谁(Who Is He)?”的耿建翌作品回顾展刚刚开幕,PSA拿出了整个一楼和五楼作为展览空间,体量巨大,反响热烈。策展人凯伦·史密斯和杨振中。前者是浸淫中国当代艺术超过三十年的艺术研究者,与耿建翌早在1990年代就相熟;后者是耿建翌最早的学生,半生跟老耿保持着亦师亦友的关系。展览开幕之后,他们不断收到来自观众的反馈,重复频率最高的一个词是:感动。
 
 
▲“他是谁?——耿建翌作品回顾展”展览现场,北京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2023 图 / 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提供 摄影 / 孙诗 
 
 
 
张培力是这场展览的特别顾问,亦是整桩事情的发起者之一,是他最早与PSA的馆长龚彦商定了展览意向。“因为到今年,正好满五年了,要不然,我不敢做。”
 
耿建翌没有解释过为什么是五年,不是三年,也不是一年或十年。“但他把这些事情都交代了,并且给出了一个期限。”张培力琢磨过老耿的心思,老耿大约是不希望大家一头热地急于祭奠他,“五年时间,其实不算长,但也不算短。如果一个人已经走了五年,你还是忍不住想要为他做点什么,那就是缘分还在。他可能觉得,到五年了,大家的情绪就平复一些了,这种事情也没必要太感伤。反正他早已看得很淡。”
 
老耿没有料错,这确实是一场平实、克制的展览,没有煽情,在审美上也符合他一向的谦逊质朴,只以其在时空维度上的厚重分量示人,整个展陈,无论节奏还是叙事方式,都像一个始终不愿意提高嗓门叫嚷的人在不疾不徐地说话。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的展览结束之后,回顾展在作品数量上略做增减调整,又巡展到了北京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成为2022年到2023年当之无愧的艺术大事件,也将老耿这位过早的离席者,再一次带回当代艺术的视野和讨论中心。
 
 
 
艺术家只做50%
 
 
 
“他是谁?”来自耿建翌早年的一个作品。那是1994年,一日老耿外出,回家听邻居说,有位神秘陌生人来找过自己。于是他让每个邻居作为目击证人,提交了一份关于此人特征的手写陈述,并凭借记忆,画下该人的容貌。
 
 
▲与此次展览同名的作品 《他是谁 ?》 图/本刊记者 梁辰
 
 
于是老耿得到了六七份按着手印、签名画押的类似口供实录和嫌疑人画像的资料。有趣的是,不同邻居对同一个人的描述各异,有人注意到来客的“厚嘴唇、大门牙……”,而另一个人的关注重点却是“小花纹衬衣、黑色牛皮皮带”,有人说该人“目不斜视,看上去挺和蔼”,而另一个人的描述则是“长长的身体上,架着一个挺好玩的头,味道似长颈鹿”。
 
 
 
▲耿建翌 《他是谁 ?》 1994 共26件手写文稿、速写、照片,A4。
文稿每张29.7cm×21cm、照片每张20.3cm×15.2cm。Kröller-Müller 图 / 美术馆收藏,荷兰奥特洛
 
 
责任编辑:杨晓艳去阿特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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